二十、彪悍的人生,不需要解释
只要你按时到达目的地,很少有人在乎你开的是奔驰还是拖拉机
我被这景致和轰鸣声深深吸引住了
直到那持旗人不陌生地拍了我一下肩膀,促我赶路时,方才醒悟过来,便催司机启车,偏在这节股眼上车不起火
尽管司机急得满头大汗,被河卵石碍着的“中吉普”就是赖着不走
又是那持旗人风风火火地招呼来几位民工,只见他们脱去鞋子,甩掉衬衫,露出被太阳晒得黑红黑红的身体,踩着河卵石,或推,或扛,或头顶,将车推至坎坷不平的堤坝上
就在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,挽起裤角,跳出车厢,准备赤足上阵时,刚刚沾地的双脚,马上又跳了起来,双手死死扳住车厢,用脚使劲蹬住轮胎,不敢落地,形象十分狼狈
那鸡蛋般大小的河卵石,其热无比,真的没有立足之地呵!
终于知道,我利用所有秘诀和手段争取来那么多条生命,而需要感受、需要保护的其实只有这一条
也终于知道,在我过份任性的生命里,是多么需要经历这样的时刻
漂浮在黑水上的几块木片,映射的是我的大爹
大爹是我父亲的大哥
大爹早逝,这让我甚至连他的一丝一毫的容貌都没有记忆
我记忆中的,是一所大房子,青色的瓦,院子空阔,门前清寂,丝丝的冷气环绕着一样,永远紧闭
只有在春节,我去拜年,才可以看到我的大娘
她偏瘫在炕上,发零乱,脸胖,苍白,嘴里还是含着笑
她问,你是老二吧?有这么高了?我哔恭哔敬问好,还跪倒磕头,然后逃也似的离开
堂姐大骂过母亲后,曾经可能建筑起一所新瓦房的空地,草茂密,枯萎后再葱绿,这生发的野草,是大江大河,辽阔,绵长,阻挡了我的脚步,遮蔽了我的视线
青瓦大房子,大娘日日还是躺着,我以及母亲都没有再进过
我揣想,大娘从窄小的窗户,眼望不到荒草的疯长
我还是趴在墙头上张望,看着火车飞驰而来,又呼啸而去
母亲的身影在墙下,她徘徊,张望几眼那所永远紧闭的大房子
又见老屋有一支有关老屋的歌,在心里打了很久、很久的漩涡,一直没有唱出来
今年春节,我终于在侄儿的陪同下回了一趟老屋
天!这是那栋我熟悉的亲切的热闹的、生我长我、陪伴了我十八年的老屋么?怎么这般的低矮?我童年、少年眼中那高大、气派的大斗门哪里去了?那142020-12【原创】